当年曾铺天盖地地宣传过刘文彩剥削和**农民的罪行,比较突出的是泥塑《收租院》和“水牢”。记得当年渲染刘文彩地主庄园的“水牢”时,还特地找了一位尝过“水牢”之苦的老太婆到处讲她如何在“水牢”受到残酷折磨等等,讲得有声有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这次趁去四川旅游,专程到大邑县刘文彩庄园,看看《收租院》群塑,看看“水牢”。
从1981年开始,陈列馆派出专人采访了70多名知情者,翻阅了大量文史档案。经过一年多的奔波,水牢人证一个也没找到,物证同样不见踪影。庄园陈列馆向主管部门送呈的《关于“水牢”的报告》称:综合我们掌握的材料,可以初步肯定“水牢”是缺乏根据的。冷月英*早提出水牢之说,据称是在1951年的一次会议上。冷月英说:“1943年,我因欠了地主刘伯华五斗租谷,刚生孩子3天,就被蒙上眼睛抛进了刘家水牢关了7天7夜。”1954年元月,大邑县举办“农业合作化”展览,以实物模型为主,配以图片解说,他们根据刘伯华是刘文彩的亲侄儿,提出“冷月英坐刘文彩家水牢”的设计方案,得到了主管部门认可后,筹办人员就按设想“布景”。1958年庄园陈列馆建馆,主管部门全盘照搬1954年制作的刘文彩水牢模型,并给本来空空如也的刘文彩老**西侧的那间原本是存放**烟的地下室灌上水,仿制了铁囚笼、三角钉等刑具,以及血水、血手印,然后向社会开放。冷月英也开始到处声讨刘文彩的滔天罪行。后来有记者找到冷月英,她**正面回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们追着我问什么?又不是我要那样讲的,是县委要我那样讲的。”刘文彩庄园是当年曾统管宜宾地区盐务和税务的刘文彩巧取豪夺积累的*额**之一。与山西的乔家大院、王家大院、常家大院相比,刘文彩庄园无论是建筑面积(加上刘文彩为其弟刘文辉所建的连片庄园共三处),还是奢华程度(刘文彩的睡床胜过清朝皇帝的龙床),都创下了地主庄园之*。在庄园的廊房里,布展着闻名全国的大型泥塑群《收租院》。《收租院》艺术再现了残酷剥削当地农民的血淋淋的事实。我向讲解员问起 “水牢”的事,讲解员带我们走到一处像仓库的地方。她说,这儿就是当年被宣传为“水牢”的地方。实际上不是“水牢”,是个润烟池。刘文彩当年除了当盐官和税官捞取大*并在本地收取地租外,还大肆贩卖烟土(**)。大烟怕干燥,每当大批烟货运进后,需要放在水池上滋润着,以**质量和分量。解放后,人民**接管了这座庄园,也没有听说这儿有“水牢”。只是后来,一部分人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硬是把润烟池毁掉,又加深加宽挖了一下,建成一处“水牢”。改革开放后,为了还原真实的历史,又把“水牢”毁掉,**原来润烟池的模样,大家看到的就是它。我看了一下,这处润烟池,很像农村一家一户用的菜窖,只不过是用水泥建成,以便下面盛水。(摘自《炎黄春秋》2003年第9期马成广/文 )
1988年,四川有关部门终于下达了“水牢**为**烟库原状”的复函。于是,地下室的水抽干了,铁笼搬走了,地下室门口挂上一块“**烟室”的木牌。
1999年11月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了笑蜀先生著《大地主刘文彩》一书,该书的问世又为在意识形态色彩中着了重笔的一个典型人物还原了本来的面目。读了此书,当年当局塑造的恶霸地主刘文彩的浓墨重彩逐渐褪去,才得知水牢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编造,而到处****忆苦的冷妈妈,不过是当时按着当局需要的脚本能进入角色,表演**的一个好演员。收租院也是脱离了事实按照意识形态的逻辑层层演绎,甚至康生也介入其中参加编导,**是按着“阶级斗争”的模式集体创作出的作品。至此,人们得以明白,20世纪60年代以后,在中国大地上家喻户晓的罪恶的地主阶级代表刘文彩,不过是当时意识形态需要下,人工塑造出的一个反面教员,而且拉出死人刘文彩来批判,也不乏当时的四川当局与刘文彩的兄弟起义将领刘文辉之间的过节。
刘文辉集团与国民党中央**和蒋介石的矛盾,并不能证明刘文辉集团是一个中国社会进步力量。尽管刘文辉从1942年就与中共上层建立了联系,甚至让中共把电台设在其地盘内,但这决不能说刘文辉本人或集团是为了追求救国和进步的政治理念追随中共的,事实上刘文辉本人和这个家族集团仅是出于恐惧蒋介石消灭自己这个只为家族利益负责的小集团,出于自保才与中共建立联系的。刘氏家族集团在国民党大势已去之时,公开起义,认为追随了中共就可保持其家族利益。但他们低估了中国共产党“与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和“传统的观念实行*彻底的决裂”(共产党宣言)的决心。因此,后来这个集团在观念上与中共的政策不可能合拍,其悲剧性的命运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刘氏家族的另一支刘湘将军在抗战中服从中央军令率军出川抗日,病殁于职,自当受后人尊敬,文革中毁墓掘尸,至今找不到遗骨,这实在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
四川新闻网2004年10月28日消息,中国大陆家喻户晓的大地主、恶霸刘文彩,他的第五房姨太太王玉清,前日在成都大邑安仁镇一座的低矮民居里撒手人寰,享年92岁。
王玉清,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女性,历史使她成为“中国大陆仅存的*后一个五姨太”;而且还是30年前中国大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大地主,大恶霸刘文彩的五姨太。所以她的死和她的平凡又离奇般的悲剧一生,就显得不那么寻常,耐人寻味。细品个中的曲直,感悟人生,从中所得到的收益,恐怕对自视为聪明绝顶的现代人都是高额学费都学不到的人生宝贵经验。
采访中,当记者提及文革中盛传的“刘文彩生活糜烂,小老婆王玉清吃鸭子不吃肉,专吃鸭蹼”时,王玉清淡淡一笑道,“那是他们说的嘛!我出身贫穷,过惯了穷人的日子。见别人吃完鸭子,剩下好多爪子,我觉得丢了可惜,就捡来吃了。其实,哪个放到肉不吃,专爱吃爪子呵?!”
而当记者问及“你觉得解放前你跟刘文彩生活的12年,是否幸福?”时,经过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洗礼”的王玉清仍然显出“顽固不化”:“咋个不幸福嘛,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记者明显感到她对从前那段“好日子”的怀念和憧憬。
长期以来,盛传一种说法是,王玉清是在砍柴时被路经的刘文彩看中,并“霸占”到手的。而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此传言颇不以为然,甚至生出几分气愤。当时的她双目圆睁道;“我是明媒正娶的!”